长安月下-

腐烂玫瑰

晚戏/全文1w+

私设/

本故事纯属虚构/



卿卿误我 我误卿卿 书说至此 有始有终。



山城的夏天潮湿闷热,虽已经过了三伏,但天气还热的如同蒸笼。太阳像个老大老大的火球,草坪被烈日烤得发烫,脚踏下去一步一串白烟。


即便是课间,也没有人愿意出去,都窝在教室里吹着即使调到16度也不够冷的空调。


这里是普高,教学条件一般,教学经费有限,这空调已经是不知用了多久的残次品,根本不足以承担诺大一个教室的纳凉。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终归是比外头的火炉凉快的。


垃圾桶里的卷子比平时多了几倍,严浩翔手里扇着折了好几层的语文卷子,睡又睡不着,不睡又没精神,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了一层又一层。


“同学们,同学们” 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嚎了两嗓子,把浑浑噩噩即将坠入梦乡的人拉了回来,热意重新袭来,严浩翔不耐烦地看向讲台,却看到班主任身边竟站了个精致的小伙子。


“同学们,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,叫刘耀文,刘耀文,来,自我介绍一下” 


“大家好,我叫刘耀文”


大家一脸懵的看着他,本来还在等下文,但显然已经结束了。


“就..完啦?”


“完啦” 刘耀文一脸无辜的看向班主任。


“呃,好吧,陈瑶身边和严浩翔身边都有空位,你看看,你坐哪”


刘耀文扫了一眼,走向了严浩翔。


严浩翔有些不爽,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,一个人坐的好好的,突然多了个同桌,怎么想都别扭。


而刘耀文并没有关注他的心思,只是把书包往座位上一扔,准备睡觉。可是哪会如他愿,班里来了新人,大家自然是要打听一番的,桌子一圈顿时挤满了人。


“你是从哪转过来的啊”


“你学习咋样啊”


“你平时喜欢干啥啊”


“你踢球吗”


“哎,你打篮球吗”


四周的人七嘴八舌的吵的严浩翔更烦了 “吵死了” 他怒吼


这一声出来,班级里顿时鸦雀无声,然而不超过十秒,又嘈杂了起来,不过围在四周的人却消散下去。


刘耀文玩味地看着这位新同桌。


“看什么” 从刘耀文坐过来到现在,严浩翔除了不爽,就是更不爽,被他这么一打量,连打人的冲动都有。


“没什么,我就是觉得,你性格不怎么样啊”


“跟你有什么关系”


“咱俩可是要做同桌的,怎么和我没关系”


“谁要和你做同桌,那不是有位子吗,偏偏坐这”


“我不喜欢和女生走太近,麻烦,万一她们喜欢上我怎么办”


“不要脸”


刘耀文耸了耸肩,开始收拾书本。


严浩翔看着他,不由心里想:刚刚在讲台上装的那么高冷,怎么私下废话这么多。


“虚伪” 严浩翔瞥了他一眼,小声说道。


“什么” 刘耀文一心收拾书,并未听清。


“没什么”


“奥”


“欸,中午一起吃饭吧,我才来,找不到食堂”


“不要”


“为什么啊”


“没有为什么,就是不想”


“哎呦,你怎么这样啊,你看啊,你性格这么差,人缘一定也很差,有个人陪你吃饭多好啊”


严浩翔没有说话,恶狠狠地瞪了刘耀文一眼,想着怎么会有废话这么多的人,还做了他的同桌。刘耀文撇了撇嘴,转头开始听课。


下课铃一响,班里的同学撒欢似的往外冲,刘耀文起身,见严浩翔没动,“喂,你不吃饭啊”


没等严浩翔回答他,从人群里挤进来一个头“浩翔,走了”


严浩翔鬼使神差的竟转头问了身边发愣的刘耀文一句 “走不走啊” 


刘耀文顿时堆满笑“走,走”


走到门口,严浩翔抬手合上贺峻霖微张的嘴 “走啦,吃饭了”


回来的路上,他们没有和刘耀文同行。


“刚才那就是你班新来的转学生啊”


“嗯”


“啧啧啧”贺峻霖撇了撇嘴“女生都传遍了,八班新来个转学生,又高又帅,我看啊,也还好嘛,就高一点,也没比我帅多少”


“别的我不知道,论不要脸,你俩确实不分伯仲”


“切,但是,你怎么叫他一起吃饭啊” 没等严浩翔答话,贺峻霖突然把头探到他的面前,严浩翔吓了一跳 。


他装作一脸委屈“你有新的朋友了,你居然有别的朋友了,我好伤心啊”


“滚”


“好嘞”


严浩翔性子最冷,不爱和别人打交道,也不喜欢被人过多关注。用他的话说,他孑然一身来,也希望孑然一身走。


从小到大,贺峻霖是他唯一的朋友。


“不过话说回来,你能不能别对谁都冷冰冰的,热情一点行不行,不是所有人都向我这么善良的,数十年如一日的忍受着你”


“我打你你信不信”


“你把我打死了,你一个朋友都没得喽”


“先打死你我再考虑别的”


“那个转学生叫什么啊”


“刘耀文”


贺峻霖震惊的看着他。


“干嘛” 严浩翔一脸不耐烦地道


“我的天哪,你居然记住了他的名字”


“那又怎么了”


“怎么了?你在这一年多了吧,请说出你们班十个人的名字”


“咳咳,他是我同桌,一不小心,就记住了”


“可喜可贺,可喜可贺啊,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浩翔都学会和人相处了”


“不然呢?我一直都在和狗相处?”


“你把噎我的本事拿出来一半和别人说话,也不至于就我一个朋友”


“懒得说”


“害”贺峻霖无奈的叹了口气 “不说就不说吧,反正你已经这样了,让你改也不可能了,就我一个朋友,嘿嘿,也挺好”


严浩翔回到教室的时候刘耀文已经在座位上了,他走回去,看见桌上摆着一瓶冰可乐。


本以为是刘耀文的,压着火拿起来想要扔给他,刘耀文率先开口 “这是给你带的”


“给我的?”


“啊”


“为什么给我带”


“这哪有为什么啊,咱俩是同桌嘛”


“我不喝饮料” 说罢严浩翔把可乐放回到刘耀文的桌子上。


看着刘耀文的脸,严浩翔又一次鬼使神差的拿起那瓶可乐,灌了一口下去。


“爽不爽”


“还行吧,气太冲” 严浩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可能...是因为刘耀文好看,比他见过的男生都好看,这是他能给反常的自己唯一的解释。


“你家在哪啊”刘耀文得到了肯定,一脸春风的问。


“渝北国际公寓”严浩翔趴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回答。


“富人区啊”


严浩翔没有答话。


“咱俩顺路,放学一起回家吧”


“不要”


“怎么又不要”


“我没有和别人一起走的习惯”


“习惯都是养成的嘛,哎不对,你这样的,应该有司机来接吧”


严浩翔依旧没有说话,只是瞪着他。


“没有就没有嘛,那我们就一起走,说定了啊”


严浩翔低头不语,算是默认。


到小区门口的时候,严浩翔准备进去,刘耀文却叫住了他 “喂,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啊”


严浩翔心里想着,这个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。可却没有说出来,瞟了刘耀文一眼,刘耀文也不管他到底怎么想的,便“识趣”地跟了上来。


进屋的时候,严浩翔从鞋柜里扔出一双粉色拖鞋给他,十分冷漠的说了一句“换鞋”


刘耀文看着地上的粉色小兔子拖鞋,纳闷到“你这,不会是女朋友的吧”


严浩翔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“女朋友会穿41码的鞋吗”


“万一呢,万一你女朋友脚大呢”


“你能不能待”


“能能能”刘耀文跟着他做到沙发上“你还没说这鞋谁的呢”


“和你有关系吗”


“好奇嘛”


“贺峻霖的”


“奥,你爸妈不在家啊” 


“我自己生活”


“啊?” 严浩翔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,刘耀文也没有问下去。他刚刚看鞋柜里,只有这两双拖鞋,连客人的拖鞋都没有,不过想来也是,以严浩翔这样的脾气,除了他应该也没什么客人吧。


“话说,你脾气怎么这么差啊,我看你和贺峻霖说话挺正常的啊,和别人怎么都说不过三句”


严浩翔心想这个没脸皮的,还没脑子,他和他一天之内说的话除了贺峻霖,应该是最多的了。


但严浩翔懒得解释,也懒得搭理他。从冰箱里给他拿出一瓶水。“你吃饭吗”


“你做?”


“我不会”严浩翔仍然保持着那一副冰冻三尺的模样。


“那你还问”


“点外卖”


“别呀,我带你去个地方吧”


“什么地方”


“当然是吃饭的好地方”


“不想动”


“哎呀,走吧” 刘耀文起身就要拉严浩翔


“别碰我,我自己走”


刘耀文带着严浩翔到一家路边的馄饨摊“老板,来两碗馄饨”


“好嘞”


“怎么样,大少爷,你没来这种地方吃过吧”


“没”


“可好吃了,你快尝尝”


严浩翔舀起来一块馄饨“这..干净吗”


“干净啊,我从小吃到大的,这不也长到一米八了”


严浩翔不情不愿的放了一块到嘴里 “挺好吃的”


“我就说嘛”


看着刘耀文一脸得意的样子,严浩翔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,意识到之后,立马正襟危坐,回到那副冷冰冰的老样子。


回去的路上他们没有打车,严浩翔说想走一走。


“我这算种草成功了吧,没浪费你这一顿饭的时间”


“还可以吧,就是有点吵”


“这种地方就这样”


“我一个人的话,肯定不会来这么远的小摊吃饭吧”


“怎么,这么好吃的馄饨,不值得你“万里奔赴”吗”最后几个字,刘耀文语气特别夸张。


“我觉得吃饭吧,就是为了活着,不过贺峻霖爱吃,一般都是他选好哪家餐厅,然后我们再去”


“你平时呢,就吃外卖?”


“嗯”


“那你爸妈呢”


这话一出口,严浩翔本就冷的脸瞬间又沉了几分,周围的温度都跟着降低了。刘耀文真是想给自己两巴掌,吃完饭严浩翔的心情好像不错,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些,严浩翔和他多说了几句话,他就有些得意忘形了。


“我累了,打车走吧”


“啊,好”


下车以后,刘耀文没有再厚着脸皮跟上去,而是打了声招呼便回了家。


刘耀文还是每天乐此不疲的跟严浩翔说话,中午一起吃饭,放学一块回家。严浩翔也从最开始冷眼相对,变成了不置可否。


上课铃已经响过了三分钟,可四处乱窜的同学完全没有回座位的意思,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,敲了几下黑板,声音稍稍平息了些,可还是有人在窃窃私语。这就是这所学校的情况,一个市里本科率每年都垫底的高中,班级里学习的不过也就前排那两三个人。


“我们已经高三了,学业紧课业重,学校决定,咳咳,从今天起,开始上晚自习”


“啊?”底下一片哀嚎声。


“安静,嚎也没用,也得上”班主任吼了两嗓子,见用处不大,气的踩着高跟鞋回办公室了。


“烦死了”严浩翔把手里的书扔到桌子上。


“你晚上有事啊”


“没有啊”


“那你”


“怎么样,敢不敢逃”


“逃什么”


“晚自习啊,敢不敢”严浩翔冲他挑了下眉


“有啥不敢的,逃就逃”


月明星稀,晚风习习,两个少年在山间奔跑,不知道跑了多久,衣服已经被汗液浸透。


“要不要和我谈个恋爱试试啊”刘耀文突然开口


严浩翔一愣,停下了脚步。


刘耀文似乎是也意识到了莽撞,他当时也不知怎么了,莫名其妙就开了口,此时慌慌张张的试图解释“我...”


严浩翔直接躺了下去,刘耀文见状,也跟着躺在了草地上。


“好多星星啊” 严浩翔开口


“是啊”


“你说,人死了以后,真的会变成星星吗”


“不知道”


“刘耀文”


“嗯?”


“我想我妈妈了”


“那就去找她啊”


“找不到了”


刘耀文侧过头,疑惑的看着他


“我妈妈” 严浩翔指着天空“去那了”


他语气很平淡,像是在简单的叙述一件普通的事。可他应该很难过,或许伪装冷漠才是保护伞,刘耀文想。


刘耀文看着他,很平静的开口“我一年,也见不了我妈几次”


严浩翔不解地看向他。


“我爸酗酒,还家暴,每次喝多了就往死了打我们,直到有一次,他打我,我妈失手...杀了他”


听到这,严浩翔眼中不由浮现出震惊,可是一切又好像都有迹可循。刘耀文看着是一个十分阳光的人,可是很多次,他都能从刘耀文的眼神中,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悲伤,那样刺人。


“刘耀文”


“嗯”


“我答应你”


“你说什么”


“我说”严浩翔突然冲着远处大喊“我答应你”


风是最无情的,它路过耳畔不肯停留半刻,却带着你的秘密行遍海角天涯。无心之人听不懂,有心之人听不得。


刘耀文在洗澡,听着外面严浩翔提着音量似乎在吵架,他匆忙冲了一下就出去了。


严浩翔正在打电话,一双眸子阴沉的能凝成霜,不知那边说了什么,严浩翔提着嗓子喊道“我的事,和你没有关系,这些年你都没管过我,现在跟我这摆什么老爷架子,管好你那小三得了”


挂了电话,刘耀文问道“谁啊”


“我爸”


“怎么了”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。


“没事,抽疯”


高考在即,好容易熬来的假期,刘耀文和严浩翔本打算睡到自然醒,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拉回现实。


刘耀文睡眼惺忪的打开门,面前站着两个中年男子,男人紧皱着眉头,一副要吃人的样子。


“你们找谁”


那人却并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。


身后传来严浩翔的声音,经过昨晚一场激战,没睡醒的严浩翔声音还略带些沙哑“谁啊”


“爸?”


严威绕过刘耀文进了屋,仍旧没有答严浩翔的话。


“你这大早上的,唱哪一出啊”


“我倒想问问你,你唱哪一出”


“我怎么了”


“我的好儿子,把我拉黑了,我不登门拜访,见得到你吗。我不是让你分手吗,他怎么还在这”严威指着刘耀文


“叔叔,我”


“我没和你说话”


“你是让我分手,我也没答应你啊”严浩翔不屑一顾的说


“你个混账东西,你天天不学无术,好好的重点学校不待,去那么个破地方,还找了个男的谈恋爱,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”


“你的脸?你不是只在乎钱,你还在乎脸啊,你要是在乎脸,你就不会出轨,不会...”


没等严浩翔说完,严威一个巴掌打断了他。


“叔叔,您有事说事,能不动手吗”

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,我教训我自己的儿子,轮得到你插手,严浩翔,我再问你一遍,你分不分手”


“不分”


“行,好小子,你不分是吧,我看你就是日子过的太好了,身在福中不知福,你给我滚,滚出我的房子,从今天开始,我停了你所有的卡,我就让你看看,没有老子,你会活成什么样”


“滚就滚”严浩翔进屋拿出钱包,批了啪啦扔出好几张卡“我不用你动手,你也就会拿钱威胁,威胁我,威胁你那个小三,严威,我真替你可悲”


严威被气的发出嗤笑“你替我可悲?你马上就会知道真正可悲的日子是什么样的”


严浩翔从玄关处扯下两把钥匙扔给严威“我今天就走,不占你的狗窝”


离开公寓,严浩翔和刘耀文回了刘耀文家,这是严浩翔第一次生活在一个如此狭小逼仄的空间,没有电梯,没有空调,有的只是不停吵闹的蚊虫和发霉的墙角。


晚上严浩翔热的睡不着,刘耀文拿起扇子给他扇着风“翔哥,对不起”


“为什么要道歉”


“让你跟我过这样的苦日子”


严浩翔掐了一把他的脸“这些,都是我自愿的,而且我不觉得苦啊,和你在一起,怎样都好”


他们手里仅剩的现金很快就花完了,刘耀文每天打好几份工,从前只需要养活自己,现在还多了个严浩翔。严浩翔说过要出去兼职,可刘耀文的态度很坚定,只好作罢。


刘耀文白天出去工作到很晚才能回来,严浩翔也无心上学了,反正他们俩的成绩,上不上学都是一样的。贺峻霖来看过他,也劝过他,可他也了解严浩翔,自知是没用的,却是不死心,只能扔下些钱便走了。严浩翔没有拒绝,他和贺峻霖之间,不需要那些虚礼了,况且刘耀文实在辛苦,他也实在不忍心。


这天刘耀文一早出门,却并没有去上班,而是来到了一家咖啡厅,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气场强大到不容忽视的男人。


“叔叔,您找我”


“坐吧,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,离开浩翔,你开条件”


“叔叔,我们”


“你们是真心相爱的,是吧”


刘耀文没有回答,只是坚定的看着他。


“好,既然你们是真心相爱的,那我们就谈谈别的,你能给他什么”


刘耀文一时语塞。


“我活了这么多年,见过太多的真心相爱,但是没用的,爱不能当饭吃,更不能当钱花,我知道,浩翔肯定跟你说我肤浅”


刘耀文刚想解释,严威紧接着道 “可这就是现实,你知道他一件衣服多少钱吗,他一个手办,就那么个模型,多少钱,他出去吃一顿饭又要花多少钱,光靠爱能过一辈子吗,你们太天真了”


“叔叔,我尊重您,是因为您是他的父亲,可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们的感情,我会努力给他好的生活的“


“没有意义的努力就是浪费时间,更何况你要努力多久,他又要等你多久,他该去上学的年纪,就和你在那破房子里虚度光阴吗,我打算送他去国外上学,他不同意,可是他留下来干什么,和你过衣不蔽体,食不果腹的日子,我知道,你们现在都喜欢搞什么仪式感,说什么爱能超越一切,那是因为你们日子过得太好了,脑子里根本都不考虑实际的东西,我告诉你,诗和远方,也是需要盘缠的,你要是真心喜欢他,你就为他考虑考虑,为他的未来着想一下行不行”


刘耀文愣愣地坐着,也不说话。


“我不逼你,我给你时间考虑,你要是真的爱他,就放过他。这是我的名片,想通了就告诉我,我去接浩翔回家”


刘耀文没有说话,却在严威走后默默地收起那张名片放进了口袋。


回家的时候,路过一家西餐厅,不过是无意识的一瞥,一个熟悉的忙碌身影却让他定了睛,是严浩翔。


刘耀文站在落地窗前,脚下像灌了铅,他试着抬脚,却寸步难行。怪不得严浩翔每天早早就累了,怪不得和贺峻霖的饭局突然变多,只是因为西餐厅加班,来不及在他到家之前赶回去吧,所有的一切都穿起来了。他口口声声说爱严浩翔,可到底给了他什么啊。


刘耀文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回去的,等缓过神来,严浩翔已经回来了。


“欸,你回来啦”


“嗯,你去哪了” 刘耀文避开严浩翔的目光


“去贺峻霖家了,你不在家,我自己无聊”


“哦”


“我去做饭”


“我来吧”


严浩翔把刘耀文按回沙发上 “你干一天活了,怪累的,还不让我表现表现”


刘耀文顿时难过与心疼一齐涌上来,催的眼眶通红 “翔哥,对不起”


“什么对不起啊,难道,你搞外遇”


“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” 刘耀文把头埋在严浩翔怀里,一味的说着,眼泪翻涌而来。


“好啦,你怎么了”


“没事,我就是,想你了”


“开什么玩笑,我就在这啊”


“嗯,真好”


“好啦,我去做饭啦”


“翔哥,我们今天出去吃吧”


“啊?算了,太贵了”


“我今天发工资了,我们出去吃一顿好的”


“别了别了,就在家吃点得了,吃好的的话,我们去买点菜,我学点新菜”


“翔哥,你以前不是这样的” 


刘耀文的眸子突然深沉,严浩翔觉得刘耀文目光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,灼的他惴惴不安。


“什么啊,走吧,走吧”严浩翔最后两个拉了长音,无奈的说道 “出去吃”


刘耀文的脸色缓和了一点,但还是有点难看。严浩翔觉得莫名其妙,他回想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,他是没有招惹刘耀文的。


刘耀文带他来到了他打工的西餐厅,严浩翔内心一沉,拉住了刘耀文。


“怎么了”


“这里太贵了,我们换一家吧,随便吃点就好”


“你来过?”


“啊?没有啊” 严浩翔有些慌不择言


“那你怎么知道贵”


“这里一看就很贵啊”


“没事,我想带你吃点好的,你最近都瘦了”


严浩翔庆幸自己平时和西餐厅的同事很少打交道,所以就算有人认出他,也都视而不见。


“翔哥,吃完饭陪我出去走走吧”


“好啊”


“去哪”


“去江边吧,吹吹风”


“好”


不知是不是错觉,刘耀文牵着严浩翔的时候,总觉得手糙了许多。


“好多候鸟啊”


“是好多” 刘耀文苦笑着 “翔哥,你说,如果候鸟不眷恋江色的话,是不是可以飞的更远”


“什么啊”


“没什么”


“耀文,我们好久没这样了”


“哪样”


“就这样安静地吹着风”


“是我不好”


“你怎么回事,我没说什么,你又开始自我检讨”


“以后不会了”


“耀文”


“嗯?”


“和你在一起,真好”


翔哥,有你也好。可是,你还能更好。


扫码付款之前,刘耀文先给严威发了一条消息——明天晚上,来接他回家吧。


严威很快回了一句谢谢,刘耀文没有再回复,原地愣了很久,一滴泪顺着脸颊落到瓷砖地板上,他擦掉泪痕,然后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 “不客气”。


次日刘耀文回家的时候严浩翔正在厨房做饭,看着严浩翔瘦削的背影,刘耀文鼻子一酸,“你不该跟我过这样的生活的”


严浩翔似乎是有所感觉,回头发现刘耀文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他。


“你回来啦,洗手吃饭”


“翔哥” 刘耀文走上前去,关了煤气,拉过严浩翔。


“欸,你干嘛,还没好呢”


严浩翔看着沙发上无精打采的刘耀文,试探地问 “是工作上不顺心吗”


刘耀文偏头看向严浩翔“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啊,怕我不开心吗,你又不欠我的”


严浩翔坐到刘耀文旁边 “耀文,到底怎么了”


“翔哥,你还爱我吗”


“爱啊” 


“可是我不爱你了” 刘耀文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,像是在用尽全力的诠释着爱。这样的声音,本不该用来说这样残忍的话。“我们分手吧” 最后几个字刘耀文几乎是用嗓子眼发出的。


“你说什么”


“我说我们分手吧”


“为什么”


“这样的日子太苦了,看不到终点,也看不见退路,我累了,坚持不下去了,我们就此别过,然后去各走各的路好吗” 刘耀文偏着头看严浩翔,还是那样温柔的语气,扯着苦笑,泪从眼眶流出,滑过立挺的鼻梁,在右脸颊消失,和他们的未来一样。


“我不同意”


“你为什么不同意啊,去过正常的生活不好吗,我问你,你打了几份工?” 刘耀文问


严浩翔心虚的看着他,却不说话。


“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也不在吧,告诉我和贺峻霖出去吃饭都是去兼职了吧”


“你怎么知道”


“你真的照镜子吗,你知道自己瘦成什么样了吗,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,为什么要生活在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啊,你有多久没有买新衣服了,你总说贺峻霖出去玩,你为什么不去啊”


严浩翔没有出声。


“因为你和我在一起,因为我是个没用的人,除了拖累你,什么都不能做”


“这是我自己愿意的,和你在一起,我并不觉得苦,你也没有拖累我”


“可是这不是你该过的人生”


“什么人生,那我该过什么样的人生,回到那样的家庭,除了钱什么都没有,只有在你身边,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个人,是个还在呼吸,有烟火气的人”


“烟火气吗,你现在觉得温暖,该怎么保证以后不会觉得呛人。我和你不一样,你只要回头,身后就有铺好的路,我身后没有支撑,每天都像背着一座大山在行走,我太累了,不愿意对任何人的人生负责,更不愿意承受你爱意变浅后,后知后觉的抱怨,算了吧翔哥,算了吧”


严浩翔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是一味的哭。其实母亲去世后,他就很少哭了,人一旦习惯了悲伤,连眼泪都没有了。


可遇见刘耀文之后,他像变了一个人,总是哭哭唧唧,这一点都不严浩翔。


这是第一次,面对泪流满面的严浩翔,刘耀文无动于衷。


严浩翔伸手去抓刘耀文的袖子,像个被遗弃的小猫,可怜的请求“耀文,别闹了,好不好”


刘耀文咬了咬牙,狠心甩开他的手,严浩翔的手腕磕在了茶几角上,冷白的皮肤顿时红了一片,刘耀文心下一紧,下意识去抓,伸在半空时又缩了回来。


“我没有闹,我也想过正常的生活了,不想被谁拖着,也不想拖着谁,我们彼此留一点体面吧,好吗”


严浩翔还是不说话。


刘耀文别过脸,不敢看严浩翔,拳头攥的指尖泛白,不顾地上哭成泪人的严浩翔,夺门而出。再待一分钟,都会前功尽弃。


翔哥,虽然给你的不多,但那已经是我的全部了,可是不行啊,你愿意陪我吃苦,不代表你只配过苦日子,我给不了你好的生活,放你走是我爱你最好的方式了。


刘耀文走后不久,严浩翔整理了一下情绪,起身开始收拾东西。刘耀文说的没错,总要留一点体面吧,他挽留过了,也哀求过了,最后剩下的这点自尊,就打包带走吧,别再任人践踏了。


其实他没有什么好收拾的,走向刘耀文的时候,他什么都没有,只是用了一路的风尘仆仆,换这样难堪结束。


离开出租房,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无处可去。最后还是敲响了贺峻霖的家门。


“浩翔?你这是怎么了”


严浩翔没有说话。


“快进来”


严浩翔无精打采的摊到沙发上


“吵架了?”


“我们分手了”


“啥?”


“别问我原因,也先别和我说话,我没有地方可以去,让我静静好吗”


“好,你就在我这待着吧”


严浩翔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发呆,贺峻霖也不敢去打扰他,想给刘耀文发消息问问怎么了,没想到刘耀文的消息竟然先过来了。


“他在你那?”


“嗯,你俩怎么了”


“分手了”


“为什么啊,有啥矛盾说开不就好了吗,至于分手吗,他为了你连家回不去了”


“就是因为这样,好像全世界都在提醒我他为我付出了多少,失去了多少,我不能行差踏错一步,我必须要用尽全力的去爱他,可是凭什么,我只想要一份平等的、不被干预的爱,我太累了,这样对他好,对我也好”


“刘耀文,你他妈这说的是人话吗”


“我知道,你也不希望他跟我在一起,我知道我配不上他,可是也不需要你们一再提醒,我现在把他还给你们,好吧”


刘耀文走后,严威去了出租房,却扑了个空。刘耀文只能去问贺峻霖,得知严浩翔在他那,才稍稍安心。严威知道他们已经分手,就没有再步步紧逼,给了严浩翔缓冲的时间。


一个星期了,严浩翔再没说过话,就那么满眼冷漠的坐着,看着窗外,寒气逼人。他又回去了,走回黑暗里了。


“浩...” 贺峻霖刚想开口,虽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,但严浩翔先开口了 “我想去香格里拉”


“香格里拉?”


“嗯”


“怎么突然想去那儿”


“想去好久了”


“行,去”


“我没钱”


“啊?啊,我有钱”


“不用,我要回家”


“你要回家?” 贺峻霖被他这突然的转变惊到了。


“嗯,我走到这一步正是遂了我爸的愿,干嘛不花他的钱,没钱的日子太苦了,我再也不要过了”


贺峻霖试探的走上前去探他的体温,被严浩翔打掉手 “干什么”


“浩翔,你没事吧”


“没事啊”


“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”


“没有啊,我就是,挺恨他们的”


“谁们”


“所有人”


“浩翔”贺峻霖刚要说话,却被严浩翔打断 “我先回去了”


人若反常定有刀,言不由衷必有鬼。严浩翔突然像变了一个人,贺峻霖有些担心,但却不敢问,怕刺激到他。


随他吧,他这一生,太苦了,如果他能舒服一些,闹也好,作也罢,都随他吧。


他们没有坐飞机,而是选择了火车,严浩翔想看看沿途的风景,好好看看这个世界,好好找一处地方安置自己无家可归的灵魂。


“这真美啊,我以为重庆就够漂亮了”贺峻霖躺在草原上,看着远处的与草地融为一体的天。


“是啊,他们说,这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,我要是能死在这儿就好了”


“说什么呢” 贺峻霖赶紧打了他一下 “呸呸呸”


严浩翔没有说话。沉默是永远严浩翔最多的表达。


良久,贺峻霖又开口道“会好的吧,浩翔,都会好的”


“我不知道,我看不见光,又听不见光,可所有人都说有光”


严浩翔家境很好,可家庭却不好。六岁那年,他撞破了父亲的和女秘书的奸情。还不懂爱恨的他,把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母亲。


那晚他无助的站在楼梯旁,看着父母激烈的争吵,看着父亲一把推开母亲夺门而去。


晚上他走进母亲的房间握住母亲已经冰冷的手。想帮母亲暖一暖,却不小心打翻床头柜的药瓶。


他亲眼看着母亲被一辆闪着光的车拉走,他哭着去拉母亲的手,却被保姆拦下。


后来母亲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

无论他怎么哭闹,母亲都没有出现。他知道,母亲不会回来了。


随着慢慢长大,记忆被清晰地串联起来。他开始恨父亲,恨自己,恨这个糟糕的世界。


他变得越来越叛逆,越来越沉默寡言,和父亲的关系也越来越疏离。


父亲后来有了新的家庭,他从那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搬了出来。


高中三年,他自己生活,自己学习,父亲在物质方面满足他一切,却始终没有多余的关心。


严浩翔没有朋友,走得近的只有贺峻霖。刘耀文的出现,他本以为是救赎,却一步踏进了万劫不复。


我本是万年沉寂的冰,你捂化我,又推开我,你走后,我将永坠深渊,再无轮回。


回到重庆,严浩翔也并没有如父亲要求搬回家生活,他讨厌那里的一切,父亲,那个女人,还有在那里生活过的自己。


日子过的真是慢啊,感觉每一天都有一辈子那么长。严浩翔撑着他早已腐败不堪的躯体,步履沉重地向前踏。


他的失眠最近越来越严重了,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,眼泪好像也要哭干了。


“好累啊,好累啊”


决定放弃自己的那天,严浩翔最后一次拨通了刘耀文的电话。


电话只响了一声,紧接着传来几声“嘟,嘟,嘟”的提示音。


他挂掉他最后一通电话,严浩翔看见窗外的蓝,第一次厌恶它,是极致的,想要扼杀似的厌恶。


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狠狠地扯着窗帘,把自己与光分离开来。


走到镜子前,严浩翔看着那张苍白无力,毫无血色的脸,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。


他们说我生来好看,肤白似雪。但我内心生出一支腐烂的玫瑰,它的刺在我的血液中蔓延生长,残败的花蕊妖艳似血。我正值华年,但我行将就木。


“妈妈,我来找你了”


看见妈妈的那一刻,他原谅了世界,也原谅了自己。


刘耀文这几天总觉得心慌,一种莫名的、没来由的慌。感觉像被什么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。


他给严浩翔打过几通电话,可是都没人接,强忍着去找他一探究竟的冲动,好不容易放手,他不能再拖累严浩翔了。


接到贺峻霖电话的时候,刘耀文正在饭馆跑堂。


“浩翔,没了”


刘耀文手里的盘子全摔在地上,耳朵里嗡嗡地响着老板娘叽里呱啦的声音,他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,也不想听清。


颤抖着声音问了句“什么”


电话那边强忍哽咽“浩翔他,没了”


刘耀文发疯似的奔跑在去殡仪馆的路上,风声,车鸣,行人,太吵了,太吵了,他拼命奔跑,想逃离这里。


到了殡仪馆,他一眼便看见了贺峻霖。


“他呢”


“你来晚了”


刘耀文顺着贺峻霖的目光看过去,严浩翔的父亲面色苍白,手里抱着一个四方的盒子,盒子里住着的是他的爱人。


刘耀文痛苦地发出一声低吼,想去接过他,却控制不住颤抖的手。


“你跟我过来一趟” 严浩翔父亲扯着沙哑的嗓子。


走到门口,他像是作了什么重大的决定,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然后把盒子递到刘耀文的手上。


“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,这一辈子,我欠浩翔的太多了” 他哽咽的声音 “连他和你在一起,我也要拆散,如果让你在他身边,或许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,是我害了他” 


刘耀文想要安慰,可不等开口,全是眼泪。


“他说,想葬在香格里拉,想让你亲手把他骨灰撒在那,我作为他的父亲,却亲手摧毁了他的一生,现在想弥补,已经来不及了,就最后成全他一次,以后再想为他做些什么,也没机会了” 说到最后一句,严威的语调中俨然已带了哭腔。


眼前这个已过不惑之年,昔日商场威风叱咤的男人,不过一夕之间,像老了十岁,眼底尽是憔悴与悲伤。


刘耀文说不出话,也无暇顾及别人的感受,他紧紧的抱着严浩翔。严威拍了拍他的肩膀,不舍地看了一眼严浩翔的骨灰,强忍眼底的泪水,扭头离开了。


刘耀文如行尸走肉般挪到贺峻霖的面前,艰难地发出声音 “怎么会这样”


贺峻霖的声音很轻,每一个气音的发出都像是撕扯着声带的血肉钻出嘴唇的 “我也晚了,都晚了,我去的时候,他安静地躺在那,呼吸,心跳,都没有了”


贺峻霖并没有看着刘耀文,像是在自说自话,神情呆滞,眼神空洞,可双手微微颤抖,伸到面前,又像是极致的想描述出当时的场景。


“我就这样抱着他,他在我怀里,那么冷,我亲眼看着他从一个沉睡着的人变成轻飘飘的一捧灰,再也没有了,这个世界上,再也没有严浩翔了”贺峻霖把手慢慢放到胸前,紧紧攥着衣服,似乎是在感受着严浩翔的最后一点温度,失声痛哭。


刘耀文把自己锁在严浩翔家里已经三天了,不吃不喝。


贺峻霖来过好几次,他都像看不见也听不见一样毫无反应。只是在他想要破门而入时发出些声音,证明自己还活着。


刘耀文看着空荡荡的房间,那么冷,那么黑,他的翔哥也不知自己孤零零的躺了几个昼夜,得多害怕啊。


贺峻霖终于忍不住了,打开了门,刘耀文躺在客厅的地上,蜷缩着身体,眼睛里盘虬着密密麻麻的血丝,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严浩翔的骨灰。


他来,刘耀文也没有反应。贺峻霖走过去拉开了客厅的窗帘,突然刺进来的眼光晃的刘耀文难以适应,他抬起手挡了挡阳光,微眯着眼睛。


“你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是要干什么,活着的时候被你伤透了,死了还不让他了无牵挂的走吗”


“他来我梦里了,我见到他了” 大概是太久没有喝水吃东西,刘耀文感觉喉咙干涩发紧,声音划过嗓子眼的时候像风干的沙砾在攀爬,剌的发痛。


梦里,严浩翔穿着初见时那身校服,满脸春风的向他走过来。


刘耀文恍惚的笑着把手伸出去,笑着笑着却哭了,轻轻道“翔哥,不闹了,我们回家吧”


“耀文,别哭,你该为我高兴,我解脱了。我看不见光,我只听见我肮脏的灵魂扯着嘶哑的声音虔诚祈求死亡。


这不是悲剧,这是团圆。闭上眼睛的那一刻,终于,我看见了漫天星火。


带我去香格里拉吧,去雪山上,把我撒在那儿,从此,我就自由了。”


“不,翔哥,别走,别离开我”他伸手去抓,却什么也抓不到。


“不要难过,我只是跳出了时间,用另一种方式守护你。天上的云,耳畔的风,山间的水,都是我在陪你。我没有离开你,我只是去为你布置下一世的家了,下辈子,再没人能将我们分开了”


贺峻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,刘耀文接过喝了一口,还是觉得有些堵,他反应过来,应该是上火发炎肿起来了。


整理严浩翔遗物的时候,从床头柜的抽屉里,刘耀文拿出了一张病历单,上面赫然几个大字,如同晴天霹雳,震的刘耀文五脏六腑都隐隐发痛。


“你怎么了,什么啊” 贺峻霖拿过单子,诊断结果:中度焦虑,重度抑郁。


贺峻霖坐靠在墙边,脸上还挂着泪渍,那眼神空洞破碎,直让人心口发寒。


一直在角落抱着头沉默不语的刘耀文突然抬头看向他“陪我喝点吗”


贺峻霖呆滞的点了点头。


刘耀文艰难的起身,在房间里摸索寻找,贺峻霖半天反应过来他是在找手机。


“我来吧”


刘耀文看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,无力地瘫坐了下去。


外卖到的时候,刘耀文挣扎着试图去开门,贺峻霖看着他每动一下都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,抢先一步走上前去开了门。


刘耀文打开一瓶啤酒,一口气全喝了下去,贺峻霖抢过酒瓶,已经空了。


“你不要命了,好几天没吃东西了,这么个喝法”


刘耀文没说话,又打开了一瓶酒。


“你不要动那些歪心思,你还有你妈妈,你要是有什么事,你让她怎么活”


几瓶酒下肚,刘耀文觉得有些恶心,他酿酿跄跄地跑到卫生间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。


贺峻霖走过去,拍了拍他的背。


“别把自己拖垮了,浩翔也不想看到你这样”


刘耀文打开水龙头,往自己脸上扬了几把水,拄在水池上开始低头抽噎。


“贺儿”


刘耀文扯着干哑的嗓子用极小的声音开了口,房间太静了,贺峻霖听到了。


“嗯?”


“我想他了” 他的声音虚弱的像一个即将赴死癌症病人,自己都觉得难听。


就这么一句话,却突然让贺峻霖再也不能固执的假装坚强,从严浩翔离开,已经第四天了,想严浩翔了吗,他也想严浩翔了。他一直以为,所谓告别,一定需要一场盛大的仪式,一个温暖的拥抱,一句由衷的再见,可他最好的朋友,却悄无声息的就私自永远消失在了他的世界。


贺峻霖想安慰刘耀文,可当对上镜子里那张绝望的脸,他一时凝噎,该拿什么安慰,安慰又有什么用,不过是饮鸩止渴。


贺峻霖醉的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。遍地都空

酒瓶,屋子里静的可怕,刘耀文起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酒瓶,尖锐的碰撞声划破了夜晚孤寂的宁静,刺的人心慌。


他走到卧室的落地窗前坐下,头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,这是重庆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,在夜晚却也逃不过暗黄寂寥的灯光。突然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涌上来,从来没这么无助过,如果能够一睁眼就是世界的尽头该有多好。


“翔哥,好想你啊”


贺峻霖醒的时候,屋里已经没有刘耀文的身影了,他慌忙拿起手机想要给刘耀文打电话,却看到刘耀文发来的讯息——香格里拉。


贺峻霖知道,他放过自己了。


“耀文,什么时候回来”


“贺儿,我打算留在这了”


“什么”


“翔哥在哪,我就在哪,这一次,我再也不离开他了”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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